第62章 纹身
人都是逼出来的。
方灵甫很少把体能消耗到这么严重的地步，就算与强敌发生激战，都不至于如此。
不妨设想，连续使用足够一击秒杀近乎百人的‘岚脚’，那是多么可怕的事情？
‘月步’同理。
所以，方灵甫无暇顾及那些枪洞森冷的冲锋枪，自顾双手摁着膝盖，弯腰大口地喘着气。
看见这个男人一赶到工厂便是气喘如牛的模样，白桥夜霎时惊愕，回过神来之后美眸盈起些许水雾。
其实，她不知道为什么，心里一直相信方灵甫会来救她。
是的，对于这一点，白桥夜深信。
但她很慌张。
方灵甫绝对不可能知道工厂里有这么多手持冲锋枪的恶人。
白桥夜非常害怕，害怕自己会连累到方灵甫。
两人确实是雇佣关系，而且，她还开出了一年两千万的价码。
但是这么多钱，却无法买一条人命。
至少白桥夜认为，方灵甫的性命不值这点钱，更不应该死在这里。
所以她不希望方灵甫出现——
可奇怪的是，同时她也希望方灵甫会出现，不然的话，她觉得自己一定会很伤心的。
现在这个男人真的过来了，而且如此着急费力，白桥夜又惊又喜，心情激荡之余，泪腺又受到了刺激，眼眶一下子水盈盈的。
跟这个臭混蛋死在这里也好，到了地狱我再跟他道歉，向他赔罪，给他做牛做马，给他当丫鬟……
白桥夜心里混乱想着，泪水顺着脸颊淌落下来。
而明靖则愣神少顷，才阴恻恻地笑了起来：“方先生，去干了什么大事啊？这么累还赶来送死吗？”
方灵甫看了他一眼，粗声粗气道：“杀了一些人，急着赶来杀了你，哦，没错，还有你们。”
说着，他指了指那些缅国人。
不用仔细探查，他也能确定这些人是国际雇佣水平的专业团伙。
但是方灵甫并没太在意，他自己的组织也称得上是雇佣兵团，不过第二帝国干的事可比雇佣军疯狂多了。
明靖猖狂大笑：“你是在说笑话？下一刻，你会被射成马蜂窝，浑身无数血洞，懂吗？你可以放心地去死，桥夜我会好好照顾的。”
一大帮缅国人听见方灵甫直言要杀了他们，更是大怒，纷纷叽叽呱呱地叫嚷着，面容凶狠，煞气惊人。
昆季眼睛里的杀意没有丝毫掩饰，扭头看向明靖，淡淡道：“废话说完的话，我们便动手了。”
明靖面色一僵。
这些缅国人！
实在太猖狂了！
难道这群杂种不知道南州市是老子的地盘吗？！
要不是想让方灵甫死得极度凄惨，老子会需要你们的帮助？！
明靖内心愤怒咆哮，表面上却满面微笑地说：“昆季先生，请杀了他吧，死得不能再死的那种。”
“哼。”
昆季鼻孔里轻蔑地出了一声，食指搭在扳机上，漠然下令：“扫射。”
“等等。”方灵甫终于恢复了许多，站起身擦了擦汗，点燃香烟，姿态从容，“白老板，别哭，记住我说过的话，有我保护你，想死都难。”
明靖见他安之若素的模样，怒而大叫：“昆季先生！开枪！”
可难以预料的是，昆季竟真的摆手示意手下稍等。
不知为何，昆季的感觉不太好。
前方那个男人低头点烟的姿势，他觉得好像有些熟悉。
不，是太熟悉了。
昆季的记忆里也有这么一个人，点烟的动作也是如此。
简直一模一样。
说起来也许很夸张，但通过手势等细节，昆季就是这么认为的。
想到这里，昆季看见那个男人一步一步朝着自己走来。
方灵甫脚步规律，神色好奇。
昆季没有后退，漠然注视。
方灵甫站到跟前，用缅语问道：“你们是什么人？”
白桥夜侧头看着他，通过何遇，她早知道这家伙应聘公关时便直言自己擅长多国语言，没想到竟还懂缅语。
而且，更让她心慌意乱的是，方灵甫在这么多冲锋枪面前，依然闲庭信步，如入无人。
这臭混蛋胆子也太大了。
看着看着，白桥夜心跳有些急促。
她美目里神采焕发，直勾勾地盯着一边的方灵甫。
昆季微微皱眉，反问：“你是什么人？”
方灵甫深吸了口烟，笑道：“把你左腰处的纹身给我看一下。”
昆季瞳孔骤缩，面容凛冽，阴沉道：“你到底是谁？！”
左腰处的纹身，那是他们军团的标志。
为什么此人会说出这种话？
这人，不简单！
昆季表情十分凝重。
而明靖虽然听不懂两人的缅语对话，却莫名地意识到了不妙，当即大声道：“昆季先生，你在干嘛？为什么要跟他说话？杀了他！杀了他，五千万酬金一分不少！”
昆季冷冷斜了他一眼，又将目光放在方灵甫身上。
方灵甫想了想，说道：“我觉得你的长相很像一个人，你腰上的纹身，是不是缅语编写的‘第二’一词？”
昆季内心震动，勃然大怒地抬起枪口，咆哮道：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！！”
啪！
方灵甫一巴掌扇在他脸上。
昆季下意识捂着脸，满面不可置信之色。
他不敢想象，这个男人竟然打了他？
明靖也呆住了。
白桥夜美目里的色彩更加灿烂。
虽然不清楚方灵甫跟昆季之间说了什么内容，但对她来说，死得勇敢比死得屈辱更有意义。
哗哗哗！
见到这一幕，缅国人刚准备冲过来，方灵甫却一把扯住昆季的衣领，阴冷道：“通过你的态度，我确定你们是飞灵军的人，是吧？你们老大昆砂都不敢拿枪指着我，说，昆砂知道你们来华夏进行绑架任务么？”
昆砂！
轰！
听到这个名字从方灵甫的嘴里吐出，昆季脑袋犹如惊雷劈下！
他之所以觉得方灵甫点烟的动作似曾相识，便是因为昆砂！
昆砂是他的哥哥，也是飞灵军的首领。
飞灵军，由缅国人组成的雇佣军团，专业水平很高，长期接受雇佣任务以及从事军火毒品的生意，在国际上享有一定的知名度。
这个人，怎么会认识大哥？
昆季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，目光惊疑不定地看着面色森冷的方灵甫，沙哑地问出了一个说了很多遍的问题：“你是谁？”
方灵甫冷笑一声，扯下领口，露出精壮白皙的胸膛。
胸口处纹着一幅诡异的图案。
那是一只蝌蚪状的生物，身躯扭曲，头部有一只森红的眼睛，独眼里栩栩如生般喷出暴戾与深幽，似乎可以吞噬世间万物，见者心寒。
白桥夜见过他这个纹身。
那是在大明酒店，两人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发生关系的第二天早晨。
这东西，有什么来历么……
白桥夜浑然忘了自己正被绑在椅子上，满腔疑惑与好奇早已代替了所有的情绪。
自上次‘天神队’之后，她再一次觉得方灵甫更加神秘起来。
而昆季见到这个纹身，脸色突然惨白，双眼里的狠辣锐气瞬间消散，取而代之的，是浓浓的畏惧与崇敬。
那是如看神明一般的眼神。
昆季不在意方灵甫扇自己脸颊了。
那是神明的恩赐。
神打我，是神爱我。
这样想着，昆季小心翼翼地挣开方灵甫的手，然后——
扑通！
不止是昆季，连带他身后的一大帮缅国雇佣兵，尽皆双膝跪地，无一例外。
他们额头紧贴着地，微微颤抖，态度虔诚。
明靖心里咯噔一跳，吓得不知所措。
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，但满腔困惑总归化为一个想法：完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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